我是民主党人,但这本书没有党派性。每一个政治派别的美国人——右派、左派、中间派、政见不确定的人甚至不问政治的人——都关心这些问题。许多人说,美国正在随波逐流,危险的旋涡就在眼前。我并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但事实是,我们确实没有获得所期望的待遇,而且我们的子女将来获得好待遇的希望甚至更为渺茫。我们依然是世界上最富裕、最强大的国家,而且短期内应该也会保持这个地位。但是,当今的大多数美国人认为,我们留给下一代的社会比我们继承的更差。如果你相信这一点,你可能是正确的。当然,也并非必然如此。
不幸的是,随着社会经济问题越来越严重,我们的政治却似乎越来越狭隘。各阶层公民通常认为,民主要求当权者在代表与领导之间、在遵从选民意愿与按自身信念行事之间找到平衡。类似地,在公职竞选中,那些希望在某些关键时刻遵从民调的人与那些希望候选人展现勇气与坚定理念的人之间经常发生辩论。这些张力无法避免,但当下的平衡却不是这么回事。目前,只有极少数政客敢于无视眼前的民调,那些无视民调的人经常被媒体作为主流之外的无希望者而剔除。
如何认真审视这个禁区,许多人也许已经认定,当下对于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案,不可能为自己和家庭带来任何真正的收益。也许你觉得你的子女已经很难过上更好的生活。有些人抱怨美国正在沉沦,“美国世纪”渐成历史。我认为这种想法没有意义。我很难认同,事实上这正是我希望挑战的态度。人们说美国已过了巅峰期,这并非不可避免。美国依然是多数人最喜爱的国家,至少在对行事成规发起智识挑战的私人部门和学术部门是这样。美国社会的创新、创造动力无与伦比,而且优势仍然明显。在本书中,我将努力证明公共部门能够发挥潜力,并在其他领域成为有价值的伙伴,只要它采取某些具体的共识型政策。路线明确,缺的是行动意志。
我在本书提出的改革建议基本上尚未进入美国的政治议程。真正的政治进步必须具备三个要素,目前这三者全无。第一个要素是,有清晰的远见,即对确实起作用的行动路线的务实思考。我将提供一点儿看法。第二个要素是政治领导力,这是我个人无法提供的,它需要坚定、有魅力和沟通才能的政治领袖在适于改革的关键时刻领导一场艰难的变革,即使冒着失败的风险,即使民调显示公众尚未做好追随的准备。政治对于一位民选官员就像在走钢丝。如果落选,就将从钢丝上掉下去。即使当选,若浪费了领导机会,还是会掉下去。一个人被选任公职是获得一次机会,以展示其在理念和行动上推行所信奉的价值观的领导力。若公职人员没有理想信念,政治家不努力改善自己选区的境遇或者不推行自己信奉的价值观,就跟碌碌无为的职业混子没什么两样。
这并不是说一切未能推行变革的人都是寄生虫。在公共生活中,有些最优秀的人试图推行改革但未能成功,无论他们多么令人钦佩,改革还需要更多的智慧、洞察力和个人勇气以产生卓越的领导力。当然,时机也很重要。改革有时需要妥协,有时需要勇气。在危急时刻,有几位敢于领导并能聚合民意的伟大领袖,是一个国家的大幸。这就是他们被当作伟大人物被人们记住的原因。我们现在处于隐性危机时期。在没有产生重大事变的情况下,是否会出现能激发民意和果敢地为公共利益而行动的领袖——或者有没有适合他们出现的时机——现在还有待观察。
改革需要的前面两个要素,有清晰的远见和具备政治领导力,是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改革的第三个要素是有力量对抗高度戒备的现状维护者。建设性的改革总会遇到反对者,他们在很多问题上与公众唱反调。这是民主所固有的内在特性。即使在最佳时期,改革的政治博弈也一直是爬坡战。在这方面,现在看来还不是最佳时期。近期的潮流有利于权贵。目前,很难指望在改革需要的这三个要素方面战胜保守派。理想,乃至清晰的理想,肯定将时不时地被提出来。历史偶尔也会提供勇敢和天才的改革家。反对既得利益者的“战争”很难打。但是我敢肯定,如果没有明确日程,且在战斗之前不出现勇敢的领袖,就不可能打赢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