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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謇篇——“父教育”和“母实业”
2016-08-31 作者: 来源: 经济参考网

  张謇有个很有名的说法:父教育,母实业。他对教育的热情比办实业还高,他觉得要普及教育就要多办小学,小学是教育之母,但是办小学需要师资,所以他第一步选择办师范。1902年,大生开机不到三年,他就开始筹办“通州师范学校”。那时一般都叫“学堂”,张謇称“学校”还是超前的,十年后,新生的民国教育部才通令全国一律改称学校。

  张謇着青衣小帽,坐独轮小车,到处在南通城内外寻找合适的校址,最后选中南门外半废的千佛寺。这是明代万历年间建的一个大寺院,鼎盛时期有两百多个和尚,七进殿堂,千尊佛像,1901年发生一次火灾,正殿被毁,留下了几十间年久失修的房屋,濠河三面环绕,周围空旷,是个比较理想的地址,他还看中了几棵百年老银杏树。加上千佛寺没有田产,只有一个和尚,安置起来容易。

  等到破土动工,工人讲迷信,怕得罪神灵,不敢下手,张謇说时不从古,亲自动手拉绳索,首先拉倒一尊佛像,工人才敢跟着动手。改寺院办学在当地曾引起舆论非议,免不了有反对声音,好在朝廷颁行过改天下寺院为学堂的诏令。迄今南通仍流传着一句歇后语:“千佛寺改学堂——时不从古。”

  测量、设计、绘图,都是张謇自己动手,接着雇工挑土填河、拓地,光是淤泥就挖了14000船。然后,或改建,或新造,大雄宝殿改成礼堂,文昌阁改成教员室,到1903年共建成平房104间,楼房172间,廊庑116间,可以容纳300多名学生。

  1903年2月14日,张謇开始住在通师校园,他在南通办事,几乎都住在这里,直到1909年博物苑的花竹平安馆建成。当月,通师对外招生,分为本科和讲习科。4月23日,本科生复试的试题是他亲自拟的,经义兼国文的题目是“先知先觉释义”,历史题为“三代学制大概”,地理题为“中国生业物产大概”,还有两道算术题,其中大约可以看出他的怀抱、用意。考试那天,大雨滂沱,从早上一直下到中午,学生都是撑着油纸伞来的,监考的教习中就有之后鼎鼎大名的王国维。

  4月26日,通州师范开学前夜,总理张謇和庶务宋龙渊检查学生宿舍,宋举蜡烛,张拿锤子,在每个房间门口钉名牌,把钉子敲牢,一直忙到后半夜。厕所、厨房也是张亲自布置的,他说:“办学堂,要注意这二处的清洁;看学堂,先要看这二处是不是清洁。”

  第二天举行开学典礼,他穿了翰林院修撰的整齐冠服到场,地方官绅都来向他道贺,在第一届学生、后来留校的教育家顾怡生记忆中,“寿松堂上,一时翎顶辉煌,张先生与之周旋言笑,手持二尺余长之淡色巴菰烟筒,且吸且谈”。那一天,张謇内心的喜悦可想而知,师范开学比大生开机还要让他激动。不过他那天嗓子不好,没有讲话,书面的演讲词当晚在礼堂西廊张贴,“坚苦自立,忠实不欺”的校训就出自其中,他希望这八个字成就南通学风。第二年他又亲自写了校歌,请上海的音乐家沈心工谱曲,并专门到外地请人来教唱,当中“民智兮国牢”一句,连续重复三遍,当年的通师学生终生难忘,都视为座右铭。

  张謇并没有直接管理学校事务,主要靠他早年的得意门生江谦(字易园)。他先后请的老师有王国维、陈师曾等,还有8位日本籍教师。王国维当时学术上还没有建树,他教伦理学,讲义是从日本翻译过来的,他年仅26岁,比许多学生年龄还小,在那些拥有秀才、贡生、监生等功名的学生眼里,他没有受到多少尊重,只教了半年就离开南通。陈师曾是陈三立的公子、陈寅恪的哥哥,以后成了名画家,1909年到1913年他任教通师,教的是博物学而不是画画。

  通州师范开学不久,张謇到日本考察70天,“虚着心,快着眼,勤着笔”,处处留心,向走在中国前面的日本学习,写了一册《东游日记》。参观学校时,他不光对建筑、课业内容等观察得很细,连师范、小学、幼儿园的课桌、椅子长短、高矮,他都一一量过尺寸,详细记下,对儿童做火车游戏的积木玩具也看得出神,连厕所都看得很仔细。到农校,他还和学生共餐,了解学生的伙食。《大阪朝日新闻》多次报道他的行程,称他是知识精英兼实行勇士,不是一般的走马观花者。

  开办通州师范的经费大部分来自大生纱厂,在他主持的董事会上作出决议,原来按13份分派的余利,匀出1份,按14份分,1份作为师范的经费。此举得到占官股大多数的南洋大臣同意,商股中许多股东也表示同意。从1903年到1907年,南通师范耗费18万多元,有2/3就来自这笔钱,另外1/3经费则是他和张詧、沈敬夫等人从自己的分红中捐出来的,他说过一句话:“家可毁,师范不可毁。”

  1911年,经张謇提议,通州师范得到通海垦牧公司的450股作为校产,以保证办学经费。通海发放的股票,每股按100两计,折合规银45000两。1926年7月发的股票上有通海垦牧公司总理张謇、协理江导岷的署名和印鉴,明确450股可以分地9900亩。

  张謇有一次看到南通师范上课用的生物挂图,觉得教学效果不好,有意在学校边上建一个植物园。当时正值他建立京师博物馆的提议没有得到回应,想在南通自建一个。1905年植物园开始动工,种了大量不同品类的植物。第二年再建博物馆,后来还有动物园,合称为“南通博物苑”(花费约4.9万两)。

  “设为庠序学校以教,多识鸟兽草木之名。”

  从这副流传很广的对联中,我们不难体会张謇的用心。“博物苑”共有中、南、北三馆,1906年建的南馆是博物楼,是个二层的西式小楼,楼上半圆形阳台的两边挂着他手书的这副对联,至今仍在。同年建的中馆很小,最初是“测候所”,做天气预报的机构,尖顶小楼是后来加的。北馆是一幢朴素的两层中式风格小楼。

  张謇在细微处都很用心,这有他的大量手札(纸条)为证:

  “天晴博物苑工赶做,木材今日到校,一切种子须下地……博物馆砖墙用条砖,勒脚用三副,勿用洋砖。木材即行配全。”

  “移大柏树千万勿伤根,栽时千万须人督察。”

  与博物苑相邻的南通图书馆,由他筹款2.6万两建立,每年的年费就要1.5万两。

  在通师之后,1905年他创办了女子师范学校,南通大学的前身,农校、纺校、医校等专门学校也相继诞生,医学专门学校由张家两兄弟私资捐办,纺织专门学校是为大生几个厂提供人才的,办学经费由大生三个厂各负担三分之一。

  在家乡海门常乐,他在1904年私人捐资办了第一所小学,校舍施工时他就要求“30年不要动斧头凿子”,一次遇到台风,边上的房屋都倒塌,只有这个校舍抗住了。校训“平实”是他定的,校歌“大家爱国先爱乡”是他写的词。他在常乐还办有多所小学,包括女子学校。2007年春天,我到常乐寻访张謇遗迹,已了无痕迹。他自称办教育的出发点就是要养成健全公民,从他亲自为学校定的那么多校训可知,这些学校虽各有目标,共通的是艰苦耐劳。

  1920年,他邀请美国的杜威先生到南通演讲,这位世界级的教育家、哲学家对南通教育的肯定和赞誉并非出于客套。到1922年,张謇70岁时,南通有350多所初小、60多所高小,另外还有7所初中,大体上做到了普及小学教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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