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富豪排行榜,是喜是忧?
    2007-01-24    杨鸥    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2007-01-24 7版

  近来《财经时报》通过统计作家版税数据,推出“中国作家富豪榜”,在社会各界激起了强烈反响。作家这个称号曾经在人们心目中是神圣的,作家被誉为人类灵魂工程师。富豪榜的推出,激起了整个社会关于作家财富和作家责任以及作品价值的思考和讨论也透出经济繁荣过程中,作家或者知识分子应有的角色思考。

作家凭本事吃饭无可厚非

  一种观点认为作家也是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他们中谁的作品畅销,说明其作品得到社会的认可程度较高,这样的作品挣的钱多些,是凭本事吃饭。
  作家发财,和企业家、官员发财不同。后两者,有可能因为行贿、受贿暴富的,而作家赚钱,靠的则是自己的才智和汗水。二月河曾经说过,写作是个苦力活,一坐几十年,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确实,写作属于体力+脑力的特殊工种,辛苦劳作之后,假设“产品”销路不错,哪怕赚再多的钱,这钱也赚得问心无愧。
  这样看来,中国的富豪作家不是多了,而是少了;他们的资产,和社会上一些富豪相比,差距还很明显。中国作家富豪榜,是鞭策、是激励,而不是曝光隐私。这样的富豪榜,应当坚持搞下去。
  认为中国文人都是一副穷酸相的论调,是对中国古代作家们“耻于提钱”的一种误读。把“稿费”雅称为“润笔”的时代,仍旧不乏一字千金的“作家富豪”。司马相如的一篇《长门赋》“得黄金百斤”,章太炎一联“寿序”,“付三万银洋”……贵如黄金的文字,不止在此时代产生。
  “作家富豪榜”的意义,在于它使“作家”和“金钱”这两个看上去不怎么协调的词语,在商业的意义上获得平等。谁说作家就该“固穷”?一个常识是,作家也是一种职业(尽管它大多时候都以“业余爱好”的形式出现),为此职业付出劳动,就该获得报酬。而所获报酬的多寡,目前与其受众数量成正比。这也无可厚非,商业自有商业的逻辑,没有无缘无故的畅销,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滞销。

对作家而言,有思想性和生命力的作品更为重要

  另一种观点认为:暴富的作家不等于知名的作家,畅销的作品不等于经典的作品。这样的榜单,似乎并不是出于对文学和文学家的关怀,而是用市场逻辑和商业标准,对文学进行的一次骚扰,一次“削足适履”的图谋。
  近些年,我们习惯于用经济的眼光看问题,现在给作家也弄个富豪排行榜,这种跟风是弄错了标准,是一种误导,一些作家可能因此不甘坐冷板凳,而写一些迎合之作,开始哗众取宠。很少有作家再思考自己会给这个社会留下什么经典的作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让名气变得更响,让利益变得更大,成为了作家的先决思路。
  我们需要作家排行榜,但这个排行榜,不能数钱论英雄,也不是市场说了算。有些作家,哪怕跟马克思一样穷,其作品亦不失皇皇之作。如此排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我们评判的标准已经渐渐发生了偏离,我们评价一位作家重要与否不再是他的作品本身,而是作品能不能换来大把大把的钞票。作家正在被市场与消费的黑洞所吞噬,如同批评家谢有顺所说,作家与现实已经结成了一种过于甜蜜的关系,这种甜蜜关系的代价就是丧失作家的品格,丧失作家这个称谓的真正含金量——作品本身。
  钱固然能代表一个作家的走红程度,但一个作家的价值,应该体现在他对社会人文、思想、文化等方面所做的贡献,而不是在市场上是否流行。对于作家来说,有思想性和生命力的作品应该更为重要。
  文学批评家朱大可表示,“在中国当下语境,市场标准取代了文学标准,精英作家和汉语整体水准都在下降。”朱大可说,他希望看到的是既有市场价值又有文学价值的作品出现,“只有这样,作家才不会有生存危机,也只有这样,文学才能进步。”

呼唤作家的社会责任感

  有评论者认为,作家有钱,不能仅剩下有钱了,还得有灵魂,有良知,有义务,有责任。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公开说他作为一个作家,非常关心政治、关注现实,他觉得他有义务呐喊,用文学的方式来表达他对人生、社会、世界的看法,他不愿意回避政治。然而,如今在我国文学界,深刻揭示社会现实的题材非常鲜见,老百姓关心的热点反腐败题材成为“敏感区域”没人敢碰,土得掉了渣的农村题材又虑及商业前景而不愿意写。
  新当选的作协主席铁凝曾经说过:“文学的功能不管多么弱小,但是一个作家即使是在一个物欲的背景下也应该有勇气有能力捍卫人类精神的健康。如果一个作家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能够看到我们周边的巨大的物质力量其实都是巨大的精神力量的陪衬,物质力量本身并不是人生全部的意义,才有可能去捍卫人类的精神健康,才有可能谈得上去获得文学独特的价值。”
  中国正面临着数千年来最大的经济、文化、社会变革,“中国问题”日益成为国际上的一门显学,但从作家收入排行榜看,排名靠前的作家中很少关注当代中国,这也是中国民众对作家群体普遍失望的理由。

质疑作家体制

  有人指出作家体制也并非没有问题,如果把文学创作当作一种职业,恐怕也只有写畅销书才是出路。古代流传下来那么多不朽的作品,好像也没有谁是靠卖文糊口,写作不是他们的职业,而是他们人文关怀和个人性情的阐发,他们的本业是“仕”。
  面对中国作家在生存方面的两极分化,文学评论家谢有顺表示,“现在有些大红大紫的作家在上世纪80年代时,其实也蛮艰苦。他们沉淀很久也未必有一次出书的机会。比之从前,目前作家们的整体处境已经有很大改善。”谢有顺再三强调,像易中天、余秋雨等人作品的畅销,只是个案而已。“他们的走红,有很多的社会因素。普通的写作者如果把他们作为标杆,那就太累啦。国外很少有人在还没有多大成就的时候,就专事写作。大多数作家都是有正式工作的,写作不过是他们的一种个人爱好。中国比较特殊,因为有一个职业的供养制度。但供养的和畅销的毕竟是少数人嘛。”谢有顺觉得,写作者最好还是把生活和写作做一个简单的区分,到自己能维持现有生活的时候,再专事写作。
  作家富豪排行榜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引发人们的诸多思考。无论收入多少,最终作家还是应该靠作品说话,优秀的、有生命力的作品才是衡量一个作家是否成功的标准。

[链接]作家富豪排行榜(前10名)

1 余秋雨 1400万
2 二月河 1200万
3 韩 寒  950万
4 苏 童  900万
5 郭敬明  850万
6 唐浩明  820万
7 易中天  800万
8 郑渊洁  780万
9 杨红樱  750万
10 姜戎  72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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