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看待用工成本上升
2011-05-16   作者:厉以宁(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名誉院长、教授)  来源: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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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工成本上升是当前城乡统筹发展中遇到的一个新问题,也是今年全国“两会”期间讨论的一个重要问题。我认为这是“十二五”期间应该着重研究的问题。为什么用工成本上升?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新生代农民工出现了新的特点。
  现在的农民工跟上一代农民工的特点是不一样的,被称为“新生代农民工”。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一代农民工有如下特点:
  第一,学历比较高。因为学历高,所以都想找能够适合于自己进一步发展的工作。现在农民工高中以上学历的占67%,他们不愿意干搬运工、保安、餐厅服务员、清洁工这些工作。
  第二,工资已经不再是考虑的唯一条件。老一代农民工不一样,只要城里的工资、年收入比他在乡下种地年收入高,他就会出来。根据一些调查,很多农民特别是城郊农民的家庭都比较富裕,他在家里的蔬菜大棚干活所得到的收入要比进城打工多,为什么还要出来呢?主要是为了学到技术,为长远考虑,所以他们并不主要考虑工资问题。
  第三,东中西部农民工工资差距在缩小。根据国家统计局的资料,2010年第三季度外出务工人员的月收入,差别是不大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就会考虑,打工何必非得跑到沿海地区呢,就近自己开店就行了。
  第四,根据调查,一些来自城市郊区和小镇附近的农民家庭,外出的农民工子弟中不少人是独生子女。独生子女出来工作就要挑了。另外,城里的一些独生子女的习惯,比如“啃老”现象在他们身上也同样出现了。
  用工成本上升将加快城镇化的速度,而不是起阻碍作用。这次用工成本的上升是这样的:生活费上涨在前,用工成本的上涨在后,所以用工成本的上升是合理的,也是不可避免的。在广东调查时,有农民工跟我们讲,十年了工资都没变,该不该涨?所以他们有这样的要求,是对的、合理的。还有一点要注意:用工成本的上升是刚性的,只要上去就不会下来,物价降低也不会下来。现在的工厂,特别是大企业,包括民营企业,要招工的话,除了工资以外必须有福利待遇,管不管吃住?有没有探亲路费?医疗怎么样?福利也是有刚性的,能上不能下,能增不能减。所以说,在中国,廉价劳动力时代是一去不复返了,虽然现在还谈不上高价劳动力时代,但至少想回到过去那种廉价水平是不可能的。
  面对这样的形势,企业就要加速转型,加快以技术代替人手的速度,而这就表明了职业技术教育有广阔的前景。新生代农民工在考虑成本的时候不仅要考虑路费和生活费,他们还要考虑到心理成本,要把夫妻分居的成本、孩子无人照顾的成本也计算到里面。
  了解这些对我们的研究有什么用处呢?这种情况会阻碍城镇化的进程吗?表面上看,城镇化主要解决的问题是农民就业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一方面简单劳动力奇缺,一方面他们又不愿意干这样的工作。我根据调查情况提出如下的看法:用工成本上升将加快城镇化的速度,而不是起阻碍作用,特别是长期来看是起加快作用的。
  第一,农民工自己有意愿学技术,认为有技术才能找到好工作,所以他们宁肯在技术学校里多学一段时间,他们已经有了高中阶段的底子,再学一些实用技术找到的工作就会更好。而且社会上对技工的需求、对专业人才的需求量非常大,也会鼓励他们学习。第二,有些企业正在转型,转型是为了发展。在现在的水平上不可能大量吸收劳动力,将来城镇化吸收劳动力应该是转型后的企业,所以用工成本上升可能是加速企业转型,进而促进城镇化的一个因素。第三,一些农民不愿意打工,但不等于不愿意进城,长期看这个势头不会减弱。所以,短期内固然有阻碍城镇化的可能,但从长期的趋势来讲将会加速城镇化。
  从世界范围内看,比如,在某些西欧国家,有的蓝领工作的工资比一般白领工作的工资高是正常现象,在德国一个建筑工人的月平均工资是3000欧元,办公室的文秘是2000欧元一个月。所以,中国技工工资提高,应该属于经济发展的正常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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