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缺如何让人陷入恶性循环?
2014-12-10    作者:郑渝川    来源:经济参考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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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哈佛大学终身教授、该校行为经济学领域重要领头人塞德希尔·穆来纳森在《科学》杂志上发表了论文《贫困阻碍认知功能》。这篇论文基于穆来纳森在印度农村开展的实验研究,研究发现,同样一群农民,在农作物收割前后表现出认知能力和执行控制力方面的明显差别。农作物收割前的一段时间,农民因为缺钱,在测试问题的解答时表现较差;而当农作物收割后,暂时“不差钱”的他们(她们)答对的比率就大大提升。穆来纳森归结指出,贫穷带来的压力,会影响他们在其他行为上的表现,这就好像占用网络带宽一样,导致“网速”下降。他也因此提出了“心智带宽”的概念。

    《稀缺:我们是如何陷入贫穷与忙碌的》(简称《稀缺》)一书由穆来纳森与另一位著名的行为经济学家、普林斯顿大学心理学教授埃尔德·沙菲尔合著。这本书的核心观点是,过度的稀缺会导致人的非理性,并因此做错更多的事情,引发更多的稀缺。举例来说,信用卡“卡奴”通常为了应付到期的最低偿还额而四处借钱,甚至新办更多的信用卡来还款,在应对这一连串债务压力的过程中,“卡奴”往往还难以避免经费支配的更多浪费。也就是说,借来的钱或新办信用卡取出的现金,并不会全部用来偿还旧卡债务,还会有别的不甚合理的去向——“卡奴”最初的债务是怎样形成,现在也通常把钱投向同样的花钱方向,最后信用卡越办越多,信用越来越差,债务会上升到一个惊人的数额。

    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的研究团队曾做过一项颇具争议的实验,通过一批志愿者在饥饿环境下的表现,来还原历史上一些饥荒时期普通人的行为反应。实验证明,长期饥饿不仅会让人的身体变得虚弱,而且还会让他们的思想发生变化,实验对象显然出现了食物稀缺,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食物及相关事物之上,比如食谱、电影中与食物有关的情节。

    书作者据此指出,稀缺会俘获人的大脑。当我们经历任何一种形式的稀缺时,就会对之相关的事物全神贯注,大脑自动而强有力转向那些没有得到满足的需要。这种状况下,因为专注,我们对于关注的事物会表现得更加集中,行事的效率会进一步提高。有拖延症或拖延习惯的人在截止时间前,往往能表现出超乎平常甚至超过常人的执行效率,这被称为专注红利。

    有利自然就对应存在弊端。专注于某一事物必然会让人们忽略其他事物,这就是“管窥”心态,最常见的就是工作狂很少留意到家人的需要,直到面临家庭危机或子女重大问题时才“恍然”惊觉。

    再来看穆来纳森论文中提到的印度农民。书作者解读指出,在农民收割并出售农作物之前,会经历一段缺粮期,也几乎耗尽了储蓄,这将迫使农民将主要甚至全部注意力放在如何筹措熬过这段艰难日子的经费之上。这样的“管窥”状态将导致农民的“心智带宽”被极大的挤占,以至于很难集中精力答对测试题目,以及面对生活的其他挑战。

    实际上,不光是经济压力、职场压力等外部压力,稀缺也会让人产生内部干扰。很多人都容易出现“注意瞬脱”的现象,在看书、写作、工作甚至社交聊天时走神,心思不知不觉“飘”向自己的烦心事。简单来说,稀缺造成的带宽负担,不仅会降低智力反应、记忆,而且还会降低自我控制力。

    书作者进一步分析指出,稀缺还会迫使人们去权衡得失,在“管窥”心态下,审慎对专注事物作出选择。只有经济紧张的人才会对账目斤斤计较,拥有余钱、余闲的人则可以气定神闲的当个相对意义上的马大哈。因为余钱、余闲的存在,没有稀缺的压力,人们会随意购买最终会被丢掉的物品;而那些经济紧张却在稀缺压力下,被动的降低了理性的人们,也会在商家的价格折扣诱惑面前,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买得更多。换言之,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都会出现超过实际需要的购买行为,这恐怕才是近几年的双十一掀起网络购物狂潮的根本原因。

    因为稀缺,人们会出现管窥心态,忽略本不该忽略的事物。这又进一步带来了更多的突发事件,导致陷入稀缺、管窥状态的人们面临时间、金钱、能力等多方面的全面稀缺,滑向恶性循环。从这个意义上讲,要摆脱这样的恶性循环,首先要懂得余闲的重要意义,探讨改变自己工作和生活方式的可能性,尽可能节省出一些心智带宽。除此之外,人们还可以尝试对自身所处环境进行“稀缺防御”,强制自己放弃某些会加剧稀缺压力和恐慌的生活、工作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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