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政治思想的演化过程
2014-11-28    作者:郑渝川    来源:经济参考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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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著名政治学者约翰·麦克里兰,曾在英国诺丁汉大学、美国印第安纳大学及加州大学任教,出版多部具有世界影响力的政治思想史作品。他所著的《西方政治思想史》1996年后出版以来,不仅成为了一本多次重印的畅销书,而且深受学术界推崇,被认为是较为客观和清晰的梳理了西方世界自古希腊、古罗马时代以来政治思想一脉传统的代表性作品。中信出版社近日再版了这本书,受到读者交相赞誉。

    人们对政治的解读与理解,在很多情况下会变得呆板,特别是就政治理论、政治伦理观点及正义、国家(主权)等重要概念的讨论,更可能显得过于教条和僵硬。这很可能偏离了政治的本义。政治是众人之事,政治思想是人类演化进步的成果,不应流于抽象、空洞和表面化。我们今天看到的政治思想、政治概念,不仅仅是思想家们智慧的结晶,更是政治与社会实践的经验产物——每种政治思想与名词,都可牵引出有血有肉的政治实验、实践、训练故事。政治思想演化发展历程,事实上就是一个维度上的人类进步史。

    麦克里兰没有采取常见的思想史教材的写法,而是围绕苏格拉底到马基雅维利,从霍布斯到卢梭,从马克思到弗洛伊德等42位人类历史上“最睿智的心灵”,展开细致的回顾,并逐一点评这些政治思想家的理论观点,揭示不同时代及同一时代不同思想家在思想意识上的传承演化关系,以及这些思想家与他们所在的时代展开真切互动的过程。

    从古希腊到古罗马

    麦克里兰对古希腊政治思想的解读,是从荷马史诗切入的。在盲诗人荷马留下的诗句中,反映了古希腊对政治秩序、政治正当性等政治概念的理解。由思想巨人苏格拉底提出,再由柏拉图完善的政治概念是正义,这一概念也成为柏拉图的理想国里统摄一切的原则。我们今天提及的政治治理与公共管理趋于至善,要兼顾效率与公平,要符合伦理原则,这当然是从包括柏拉图正义原则在内的古代人类政治文明接续而来的。

    古希腊辩证式论证,其实已经引入了时至今天仍然存在的许多政治正义、正当性的议题。书中指出,柏拉图对古希腊各城邦分别推行的政体形式与政治伦理原则的总结,对后世影响至深。亚里士多德开创了政治思想的另一项原则,即通过将自然主义引入政治研究,形成实用主义原则。亚里士多德基于政治目的的限制,提出对政治权力进行限制,亦展现了其远见。

    古罗马时期,政治实践已经突破了雅典与斯巴达为代表的古希腊体系,单有理性与法律并不能完全有效的约束野心和激情。斯多葛主义的兴起是古罗马帝国统治方式的反映(跨大洲帝国在当时的技术背景下无法有效控制辽阔疆域),是一种逆境哲学。

    社会契约的不同理解

    文艺复兴的一个可观成果,是让古希腊和古罗马的政治思想,特别是对于法律、正义的讨论重新引入到欧洲。罗马法复兴,振奋了长期慑服于罗马教廷羽翼下的世俗君主的热情,也因此促进了民族国家和世俗社会的振兴。

    书中在提及马基雅维利及其备受争议的代表作《君王论》时指出,《君王论》更接近于我们今天所说的政治心理学著作,马基雅维利向美蒂奇家族提出的一揽子增强权力的建议,很重要的目的是促成公民的重新产生,以及基于公民的国家意识所建立起的近代国家。

    从宗教改革到18世纪晚期,社会契约的理念主导政治思想,这标志着人类社会概念及新型政治理念的完善,是适应于印刷术推广以及由此带来的文化、社会震荡所作出的调整。社会契约理论的第一步杰作,是霍布斯的《利维坦》,也因此引发了社会契约论点的长期争论。麦克里兰指出,霍布斯警惕指出的主权崩溃现象,在社会层面的最典型投射,就是当有人带头闯红灯时,其他人的效仿行为,“害怕被人抢先的心理却足以盖过真正造成车祸的担心”。后世的许多国家,在政治和社会困境中达成妥协,不能不说是与意识到霍布斯揭示过的秩序瓦解(主权崩溃)的可怕后果有关。

    如果说霍布斯一定程度上接续了亚里士多德的实用主义,那么其论辩对手洛克提出的 社会契约带有理想主义的性质,更接近于柏拉图的理想国。洛克版的社会契约,是一个双重过程,即不仅存在订立契约建立政府的过程,还有一个隐含的社会契约在运作,维持一种所谓的自然状态。麦克里兰还分析了卢梭的社会契约观点,指出卢梭更进一步强调政治秩序与人民广泛参与相关,这成为了后来100多年革命世纪的重要思想动力。

    从启蒙运动到政治心理学

    启蒙运动涵盖了近代的整个欧洲与北美,重新创造出一套理性的道德体系,替代了之前由宗教、风俗等因素构建的中世纪观念体系。麦克里兰指出,启蒙运动信奉制度化与民权,废除奴隶制,主张渐进主义与节制,推动风俗、道德、政治上的变革,在适当尊重民族与地方传统之下追求经济与社会进步,推崇正义与法制,推进社会公平,这些思路在19世纪晚期开始内化为政治正义的基本原则。

    孟德斯鸠可谓启蒙时期巨擘。这位涉猎广泛的大家引入气候、土壤、风景、宗教、法律、政府、传统、风俗以及道德来分析社会。尽管他所称的气候理论影响政府形式和社会风气的观点,在当时显得过于新奇,但随着考古学与历史研究的推进,人类文明史上气候变迁推动族群迁徙并间接引发文明融合与冲突的进程被揭示,也印证了孟德斯鸠的判断。当然,孟德斯鸠对政治思想更大的贡献是,通过《论法的精神》提炼出的法治思想。

    从英属北美殖民地脱胎,建立起美国,整个过程可以理解为欧洲启蒙运动成果的应用。美国也通过《独立宣言》更进一步提出了生命、自由、幸福的追求三样权利,将对这些权利的保障定义为政府存在的目的。

    19世纪的政治思想,分别涵盖了英国式的保守主义与自由主义,扩散全欧的民族主义,建构在黑格尔思想基础上的马克思主义。《西方政治思想史》书中分别对这些政治理论作了翔实客观的述评。

    启蒙运动以及此后的主要几种政治思想,对于未来的社会发展都给出了乐观的预见。帕累托的政治社会学、勒庞的《乌合之众》对群众极化危害的揭示、弗洛伊德从领导者和群众的心理机制入手解析个体与群体,开创了政治研究与批评新的走向。100年前爆发的一战,标志着启蒙运动及其代表的理性主义对人类社会预期的破产,20世纪更是充斥着战乱与社会冲突,政治、社会、文化学者纷纷开展对现代性的批判,拉开思想再启蒙进程。至此,西方政治思想距离古希腊的源头已相去甚远,但人们依然在探究自苏格拉底和柏拉图起就在关注的命题,政治思想演化进步的步伐不会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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