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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张画儿 窥探艺术史里宋元明清这一千年(下)
2017-03-03 作者: 来源: 经济参考报

    明代的豪放派:画人家挖耳朵

  转眼来到明朝。如果说宋画是一个绅士,元画是一个逸士,那么明代画的面貌,则更像一个普通人士,而其中尤以浙派为最突出。明代的浙派画家吴伟就常画一些有趣的内容,比如《许由洗耳图》。吴伟是明代中期浙派的著名画家,画院待诏,皇帝还赐给他 “画状元”的印章,满朝勋贵都喜欢找他画画,当时的名气丝毫不逊色于唐伯虎和文征明。这也从一个侧面表现出明朝的主流审美,和皇室出身蛮有关系的。“许由洗耳”是一个典故,说的是上古时期,尧要让位给许由,结果许由并不领情,甚至觉得尧的话玷污了自己的耳朵,于是跑到河边去洗耳朵。这故事被儒家视作君子不图名利、洁身自好的最佳典范。吴伟这张画究竟画的是不是许由,还存在疑问。可能“许由洗耳”这一典故在明代还有不同的版本,但画中正在享受掏耳朵快感的人好像并没有许由那样的风骨,所以这张画很可能画的就是一个享受采耳的高士而已。实际上,中国古代绘画中并不乏描绘掏耳朵的佳作。五代王齐翰有一张《挑耳图》,宋代也有一张佚名画作《槐荫消夏图》,画的都是高士挖耳朵的场景,近代齐白石也经常画这一类题材。

  吴伟的画风极为豪放,他不仅擅长人物,也擅长山水树石,画中的树木的枝叶以迅捷的笔法画出。浙派山水画大多崇尚这种豪放式的用笔,然而明代董其昌却认定这是“野狐禅”,是一条根本错误的道路。不过,画家们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明代到现在,就没有断过。所以如果认为艺术需要多样性,还是要理性对待董其昌的评价。

  慈禧的寿菊 怒放的生命

  清代是第二个非汉族统治的朝代。但与元代不同的是,清朝的统治者,特别喜欢汉族文化。清朝的帝后们也大多喜欢舞文弄墨,收藏字画瓷器,最出名的就是乾隆,画了一辈子,水平也很业余,反而之后的慈禧,倒是在业余中胜出一大块,当然也有很多是代笔的水平比较高。

  如今的市场,对于御笔的看法与二三十年前有了大的变化。八十年代,谁买宫廷书画谁就是没文化,但现在相对能够客观综合地看待,这些作品同样具有历史价值、文献价值、艺术价值以及材质的价值——要知道宫里用都是好纸绢好墨色。

  慈禧虽然在宫斗大剧中最后坐到把持朝政的地位,但其实从她的表现来看,并不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很多的决策非常情绪化,可见她并没有将自己的内心历练的非常冷静严酷。这点我们从她的喜好中似乎可以看出,就像慈禧专用大雅斋的瓷器,粉粉嫩嫩,花团锦簇。

  慈禧作品的《寿菊图》,作于光绪丙午年(1906年),这一年慈禧太后已经七十二岁,正住在中南海里的仪鸾殿内。此时的中国已经千疮百孔,烂到骨子里,清政府正在寻求各种出路。估计慈禧太后也是不得清闲,然而她还是画出了这么一幅姹紫嫣红的《寿菊图》,可见老人家春心不改,猛志常在。

  《寿菊图》中出现了七种菊花,其中几种笔者还能叫得上名字,比如有一朵正反面两种颜色的菊花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作“香山凤雏”,也有人管这个品种叫“紫龙卧雪”。这种花腹背分别是两种颜色,另有一种背面为黄色,腹面为红色的叫作“金背大红”,也甚是好看。画中黄色的菊花应该是“黄香梨”,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品种。这种花儿的花头很大,而且比较沉,一般都会稍稍下垂,所以这画中的黄香梨的姿态是没毛病的,很写实。画中左侧的菊花比较特殊,长得跟海胆似得,这当然也不是慈禧杜撰出来的。这种菊花叫作红毛刺,以其花瓣形状类似毛刺而得名,民间也把这一类菊花叫“光芒万丈”。通过几组画面和实物的对比,可以看出,该画的写实功力还是很好的,把菊花的结构也把握得很好。当然慈禧到底有没有这么多闲情逸致来研究菊花,也是个值得打问号的事情,笔者认为出自缪嘉惠代笔或者合作的可能性偏大。画中有慈禧太后自题:光绪丙午季春,上浣御笔。老太后已经七十多岁了,字写得仍然可圈可点。“季春”是指春季的最后一个月, “上浣”是指一个月中的上旬。慈禧在大春天画菊花,估计是有感而发,大概觉得自己的晚年风骨,就像怒放的菊花一样。

  清代的帝后书画一般都配以大臣的题诗。慈禧的这张画上也有当时重臣的题跋。此人名为吴士鉴,他在画中题诗道:“秋容渲染耀金英,一幅芳馨瑞霭生。移向扣墀舒晚艳,不徒郦水汲泉清。吴士鉴敬题。”诗中末两句“移向扣墀舒晚艳,不徒郦水汲泉清”大概是暗指慈禧太后移居宫苑深处,却依然有着难以掩盖的光芒。大家都知道慈禧晚年和光绪帝闹不和,因此诗中的政治寓意和深层次的“拍马屁”意味,值得寻味。《寿菊图》的装裱,也显示出了十足的皇家的富贵气派。包首锦缎采用福寿纹,是典型的宫廷风,画轴更是使用了青花瓷,轴头上面描绘了龙纹和喜鹊,象征着富贵吉祥,福泽绵长。

(马倩雯 民国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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