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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认识两次金融危机
2016-11-30 作者: 来源: 经济参考网

 

作者:[美]巴里·埃森格林(Barry Eichgreen)
出版:中信出版集团 

  这是一部探讨金融危机的作品,讲述了引发金融危机的事件。本书将解释政府和市场为何会采取不同的应对金融危机之策,还会阐述这些政策的后果。

  我们主要讨论1929~1933 年的大萧条和2008~2009 年的大衰退,这是我们目前遇到的最严重的两次金融危机。包括决策在内,很多人都注意到这两段时期有相似之处。很多评论家注意到了大萧条的教训对2008~2009 年的应对政策有着重要的影响。本轮危机与20 世纪30 年代的那场危机是如此相像,以至在处理本次危机的时候,人们自然会想到以史为鉴。身处高位的决策者,从时任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到奥巴马总统的经济顾问委员会前主任克里斯蒂娜·罗默,都恰好在其早期的学术生涯里研究过大萧条,因此那一年代的历史经验在这次金融危机的应对过程中格外得到重视。

  由于决策者们吸取了大萧条的教训,他们避免了最糟糕的结果。雷曼兄弟倒闭之后,国际金融体系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决策者们意识到,不能再让更多具有系统重要性的金融机构倒掉,而且他们坚定地信守了这一承诺。他们抵制了以邻为壑政策的诱惑,正是这一政策导致了20 世纪30 年代国际贸易体系的瘫痪。各国政府开始加大公共支出,降低税收。央行将潮水般的流动性源源不断地注入金融市场,并前所未有地团结在一起,互相提供贷款。

  这些措施充分说明,决策者没有重蹈前辈的覆辙。20 世纪30 年代,政府没有抵挡住贸易保护主义的诱惑。受到过时的经济教条的误导,当时的政府在最不应该削减公共支出的时候削减公共支出;在最需要刺激性支出政策的时候,却忙于重建财政平衡。无论是时任美国总统赫伯特·胡佛,还是时任德国总理海因里希·布吕宁,犯的都是同样的错误。他们使得局势更加恶化,甚至无法重建公众对公共财政的信心。

  当时的央行家们都是真实票据理论的奴仆。他们的信条是,央行只应该提供与经济活动所需相匹配的信贷量。当经济活动处于扩张期时,央行需要提供更多的信贷;当经济活动萎缩,央行需要减少信贷的供给。这导致繁荣时期出现过热,衰退时期出现危机。央行家们忽视了维护金融稳定的责任,也没有作为最终贷款人及时干预。结果是汹涌而来的银行倒闭潮;企业缺乏信贷支持,嗷嗷待哺;价格体系崩溃,因而债务变得无法控制。米尔顿·弗里德曼和安娜·施瓦茨在他们影响深远的《美国货币史》一书中,将这一灾难性的后果归咎于央行。两位作者认为,关于20 世纪30 年代的灾难,与其他任何因素相比,无能的央行政策罪责最大。

  在2008 年金融危机时期,有鉴于上一次危机的教训,决策者们发誓要做得更好。如果说他们的前任的失误在于没能降低利率、向金融市场注入充足的流动性,使得市场陷入通缩和萧条,那么这一次,决策者们将改为实施宽松的货币、金融政策;如果说前任们的失误还在于没能制止银行间的恐慌而使得危机突然爆发,那么这一次,决策者们将更加果断地处理银行问题;如果说平衡预算的做法加剧了20 世纪30 年代的不景气,那么这一次,决策者们将实施刺激性的财政政策;如果说在20 世纪30 年代, 国际合作机制的坍塌加剧了危机,那么这一次,决策者们将利用私人关系以及多边机构来保证各国之间的政策协调。

  这一次的政策应对和20 世纪30 年代的措施截然不同。2010 年,美国的失业率在最高时达到10%。虽然这个数字非常令人不安,但其远低于大萧条时期的25% 的失业率。这一次,倒闭的银行数以百计,而非数以千计。金融市场的紊乱依然存在,但毕竟成功地避免了30 年代那种彻底的崩盘。

  这些状况并非美国独有。每个不幸的国家都有自己的不幸,自2008 年以来,每个国家的不幸程度也在不断变化。但是,除了一些多灾多难的欧洲国家,各国经济不幸的程度并未达到20 世纪30 年代的水平。由于应对政策更为得当,产出下降、失业高升、社会紊乱和民众痛苦的程度都较上一次大危机时期的更低。

  或者说,人们觉得事实如此。

  遗憾的是,这一乐观叙述显得太过天真。经济学家们很难回答,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成功地预测出这次金融危机。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在2008 年访问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时,向在场的专家们提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预见到危机?”6 个月以后, 一些知名经济学家给女王回信,为他们“集体性的缺乏想象力”道歉。

  然而,两次危机的相似之处极多。20 世纪20 年代,美国的佛罗里达州以及东北部、东中部地区出现了房地产泡沫,21 世纪初美国、爱尔兰、西班牙等国的楼市泡沫与之如出一辙。股票市值都出现了飞速上升,这反映了人们对时髦的信息技术公司未来盈利能力的极度乐观的预期:80 年前有美国广播唱片公司,80 年后则有苹果和谷歌。信贷刺激导致房地产市场出现爆炸性增长,资产市场一片繁荣。银行和金融体系的一系列行为,即使客气地讲,亦是非常可疑的。1925 年以后的金本位和1999 年以后的欧元体系都放大和传播了负面冲击。

  最重要的是,两次危机之前都有一种天真的思潮,认为经济政策已经驯服了经济周期。在20 世纪20 年代,据说世界已经进入经济稳定的“新时代”,这得益于美国联邦储备体系的建立,而其他国家也建立了独立的央行。与此相似的是,在大衰退来临之前的时期被认为是大稳健,央行改进了货币政策,可以预先熨平经济周期波动。由于人们相信经济活动不会再有剧烈波动,商业银行有更大的胆量增加杠杆,投资者也敢于承担更多的风险。

  人们或许以为,任何人只要对大萧条稍有了解,就能发现这些相似之处及其启示。的确,我们听到了一些预警,但我们听到的预警太少,也太不精确。耶鲁大学的罗伯特·席勒教授研究过20 世纪20 年代的房地产市场,他在本轮危机爆发之前就指出,当时的楼市从各个方面来看都已经是完全暴露的泡沫。但即使是席勒也没有预料到房地产市场崩溃后的灾难性后果。努里埃尔·鲁比尼在哈佛大学读研究生的时候, 至少上过一门关于大萧条历史的课程。鲁比尼指出,美国的经常账户赤字不断扩大, 美元债务不断累积,这蕴含着极大的风险。但是鲁比尼预言的是美元危机,实际上发生的金融危机并非是他所预测的那种。

  值得一提的是,研究大萧条历史和萧条经济学的专家们也没有表现得更好。经济领域的同人们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集体沉默。经济学家给我们带来了大稳健的福音。决策者们志得意满,盲目地相信市场会自我强化,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他们没有做任何准备。

  希望经济学家们能够预测金融危机可能要求过高。危机不仅来自信贷膨胀、资产泡沫,以及认为金融市场参与者已经学会安全地管理风险的错误信念,也来自一些无法预测的偶然性因素。没人能预料到1931 年德国银行组成的财团对达姆施塔特国民银行的救助以失败告终,也没有人能够预测,在2008 年的一个关键时刻,英国金融服务管理局拒绝了巴克莱银行收购雷曼兄弟的申请。“一战”的爆发源于一系列极其诡异而草率的决定,当事人在做出这些决策的时候并未考虑到会引起什么深远的影响, 但这些决定最终触发了一场世界大战,金融危机的爆发也是如此。金融危机的爆发不仅来自系统性因素,也受人为因素的影响。20 世纪20 年代的罗杰斯·考德威尔被称为“南方的约翰·P. 摩根”,他野心勃勃却优柔寡断;亚当·阿普尔加思是一位花哨又极度自信的年轻银行家,他将一家低调的英国抵押贷款银行—北岩银行—带上了不可持续的扩张路径。他们的决策不仅葬送了自家企业,也动摇了整个金融系统的基石。与之类似,如果能力出众的纽约联邦储备银行行长本杰明·斯特朗没有在1928 年去世,如果让– 克洛德·特里谢没有因法德在1999 年的博弈而成为欧洲央行行长, 后续的货币政策操作可能截然不同。事实上,后来的情况可能会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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