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传统智慧
2010-07-28   作者:张卫华  来源:经济观察报
 

    经济学家写学术专著是本分和义务,穷其一生能写出名垂历史的经典著作要靠实力加运气,而连续写出两本畅销书或许就要靠另类,甚至怪诞(freak)了。除了生造一个词汇作书名,才华横溢的经济学家联手妙笔生花的大牌记者,把枯燥的经济学原理和数据埋藏在妙趣横生、荒诞怪异的故事中,并借此猛烈批判传统智慧,这样的书很难不让读者掏腰包。
    继四年前写出畅销书《魔鬼经济学》(FREAKONOMICS)后,去年史蒂文?列维特和斯蒂芬?都伯纳的新书《超爆魔鬼经济学》(SUPPER FREAKONOMICS)再次登上畅销书之列,其精彩、怪诞程度较第一本有过之而无不及。
    列维特是芝加哥大学经济学教授,荣获克拉克奖(一个只颁给40岁以下影响力最大的经济学家的奖项),都伯纳是纽约时报的前撰稿人和编辑。前者提供思想和研究工具,后者负责把枯燥的案例写成新闻体故事,文字有趣,悬念迭出,难怪有人评价它像侦探小说。
    看似散乱的故事背后,两本书都贯彻了这样的主题:在刺激(某种动机驱使)下,人们会做出反应。换言之,这是一本行为经济学的普及型读物。
    而该书带给读者最具冲击力的,恐怕还是其鲜明的反传统智慧风格,即通过一个个鲜活的案例研究向那些“似是而非”的所谓真理开炮,然后试图彻底改变它。有些案例浅尝辄止,但瑕不掩瑜。
    传统智慧(Conventional Wisdom)一词由美国著名经济学家约翰?肯尼斯?加尔布雷斯提出,指那些并没有确实证据,由于被社会精英普遍使用,结果成为公众所接受的真理的说法,以及一套习以为常的思维模式。
    例如人们都熟知酒后驾车的危害,发生交通事故的概率是正常驾车的13倍,研究了一番交通事故统计数据后,列维特很快得出结论:酒后步行比酒后驾车还要危险,酒后步行导致的死亡率至少是酒后驾车的5倍!
    儿童安全座椅会更好地保护儿童吗?至少家长、生产厂家甚至政府这么认为,美国各州均规定儿童乘坐汽车必须有相应规格的安全座椅。事实是,美国30年来的死亡事故原始数据显示,两岁以上(包括两岁)的儿童,在致死的汽车相撞事故中,使用儿童车座与佩戴安全带的两者死亡率几乎一样:18.2%和18.1%。不仅如此,作者还亲自去专业机构进行碰撞实验以证实上述结论。 
    还有,美国犯罪率下降是因为堕胎合法化而不是其他,本应非常注重卫生的医生最容易在洗手上弄虚作假,二氧化碳与全球变暖没有关系,太阳能电池会加剧全球变暖……几乎每个结论都能“敲破你的脑袋”。
    该书结语部分的一个案例把这种反传统智慧进行到了极致。“经济学之父”亚当·斯密认为,只有人类才具有货币交易的本领。耶鲁大学的经济学副教授、华裔基思?陈(Keith Chen)偏偏不信这个邪,向经济学圣人发起挑战。
    他通过持续数月的实验,不仅让猴子学会了使用货币,而且证明猴子们在用钱方面与人类表现得同样理性。例如某种食物的价格上涨时,猴子们就会少买;反之就多买。在赌博游戏中,猴子们还表现出了心理学家的“损失厌恶”,即损失一颗葡萄所带来的痛苦,比获得一颗所得的乐趣更强烈。一个现实生活中的例子可以佐证人类具备的“损失厌恶”,例如当你等公交车时,它早来两分钟带给你的幸福感,远没有晚来两分钟带给你的焦急感强烈,通常你会抱怨后者,但不会感激前者。
    接着,更不可思议的场景出现了:那只公猴子居然拿着钱去“嫖娼”——跟一只母猴发生了关系!于是,反传统智慧的一个重要“成果”就是:猴子也是人。
    当然,如果单纯甚至一味地反传统智慧,并不能完全体现“超级怪诞经济学”(直译过来的书名,显然不如《超爆魔鬼经济学》有噱头)之要义。为此,作者在其“怪诞”的序言——长达22P——中告诉读者,其最终目的是“还原世界的本来面貌”。方法论来自芝加哥大学经济学教授加里·贝克尔提出的“经济分析”,即以另一种略微不同的方式审视世间万物,它是一种系统的方法,用来描述人们是如何做出决策和改变主意的。贝克尔因把经济理论扩展到对人类行为的研究取得巨大成就,1992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某种程度上,两者研究的范畴非常一致。
    两位作者不厌其烦地叙述并力图推销解决当今重大问题的方法,其本身怪诞离奇程度能“随时能敲破你的脑袋”。例如解决气候变暖可以用一根长18英里长的管子向天空吹二氧化硫;若阻止气候变暖,用烟囱捅破天;用“毯子”把地球裹起来……
    当然,作者反传统智慧并不意味着反经济学原理和经济学思维模式,相反,作为经济学家的列维特在每一个故事中表现出其极高的经济学造诣,要知道克拉克奖不是随意颁给一个只有怪诞想法、而学术不专的畅销书作家的。
    作者对用生造的词汇作为书名颇为自得,甚至对当初贝克尔未能创造出“FREAKONOMICS”一词稍感遗憾,但无论如何,这是一本反传统智慧的普及读物,它不是严谨的学术专著,而且其中的结论有的还需要进一步论证,有的本身存在极大的争议。
    或许生活中的“魔鬼”还很多,等待着像列维特那样的天才经济学家继续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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