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主权货币远水不解近渴
    2009-07-07    葛丰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
  中国外交部副部长何亚非7月5日在罗马表示,目前学术界正在讨论创立超主权国际储备货币的设想,但这不是中国政府的立场。美元目前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储备货币,未来几年里也是如此。
  何亚非的表述勾勒出了国际货币体系真实的图景。基建于其上,作为全球外汇储备最多的国家,中国面对客观存在的中、美金融“恐怖平衡”明智的选择应该是,既要看到美元单极货币体系根本性的缺陷,稳步推进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也要看到现实条件下重大变革阶段性的困顿,稳妥处理好稳定与发展之间辨证的关系。
  作为学界热议的话题,超主权货币概念的勃兴自有深刻的政、经背景。其中,至为要害的反证在于,其所指向的美元单极货币体系先天带有无法调和的“特里芬悖论”,即世界各国为了发展国际贸易,必须用美元作为结算与储备货币,这样就会导致流出美国的货币在海外不断沉淀,对美国来说就会发生长期贸易逆差,而美元作为国际货币核心的前提是必须保持美元币值稳定与坚挺,这又要求美国必须是一个长期贸易顺差国。众所周知,时下肆虐全球的国际金融危机正是此悖论矛盾爆发的真实演绎。
  除了上述考量,中国对于美元单极货币体系的疑虑另有非常之处,具体包括:第一,中国是世界上外汇储备最多的国家,同时又是持有美国国债最多的国家,只要美元资产发生贬值,中国的外汇储备势将蒙受巨大的(很可能也是最大的)损失;第二,中国的外汇储备基本反映为央行资产,其来源系由央行发钞购得。因此,如果外汇储备出现缩水,损失只能由全体国民共同分摊。
  鉴于已经暴露出的风险敞口,国内要求变革外储管理体制乃至国际货币体系的建议不绝于耳,其中有些建议不仅合理,而且已经逐步为政策所采纳,如动用外储收购海外战略性资产;再如,尝试建立多元外汇持有格局等。除此之外,包括创立超主权国际货币等设想,亦可作为有益的补充先期进行沙盘推演。
  当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任何重大变革的推进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更不用说,当此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时代,包括中国在内的所有国家实则都已置身多边博弈的重重制约,其对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追求不可能单以一厢情愿而突进。
  超主权货币至少在可预见时期内不足以取代美元成为全球储备、结算核心工具。英镑、美元等主权货币之所以能够取代金、银等非主权货币成为全球储备、结算核心工具,其逻辑在于,近现代国家中央银行不仅仅负责币值的稳定,而且还需要以货币政策促进经济和就业增长。就此而论,虽然主权货币先天带有本国政策目标和全球金融稳定不兼容的问题,但面对各国政治、经济利益千差万别,超主权货币如何在全球范围内协调货币政策殊难求解。
  上文所述其实正是现有超主权货币——IMF特别提款权,自1969年创设以来,始终无法挑战美元地位的致命缺陷。除此之外,尤其对于中国而言,超主权货币远水不解近渴的更为切身的纠葛还包括:
  首先,中国的外汇储备规模过大,国际金融市场,特别是美国国债市场又是一个多少类似于寡头垄断型的市场。因此,一旦中国开始抛售美元资产,甚至只是给出抛售的预期,几乎必然就会伴生美元资产大幅贬值,其后果若过分严重,甚至还会危及中国国内为冲销外汇占款而大量发行的央行票据的支付能力。
  其次,过快抛离美元极可能导致美国国内利率上升,从而对本就低迷不振的该国房地产和股票市场形成进一步打击,并拖累全球经济复苏的步伐。而这,对于外贸依存度高居世界前列的中国意味着什么,只需考察金融体系并无大碍的中国经济近期的走势即可了然。
  正是考虑到种种客观条件的限制,中国乃至世界必须冷静面对错综复杂的货币格局,不急不躁,着眼长远,立足当下。至于具体步骤,则应包括稳步推进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以及保持主要储备货币汇率相对稳定。(作者系资深财经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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